2003年5月7日午时的光影刻度
- 残阳
- baziwang
- 2025-05-22 07:57:00
翻开黄历,癸未年四月初七,午时。天干地支的轮盘上,癸水与未土相叠,丁巳月的火气裹着辰日的湿土,壬午时的天河水浇在燥热的正午。这日子,你瞧,火土交织,水木难寻。命理师眯起眼,指尖划过龟甲纹路——五行缺了木,金藏于庚,偏偏时辰里透出壬水。哎,这局像个闷葫芦,气运全憋在里头。
日晷的影子缩成一点,蝉鸣刺穿瓦檐。老茶馆里有人摆弄三枚铜钱,叮当一声落在八仙桌上。初爻动,得了个离卦。离为火,为明,可这火陷在巳月午时,烧得太旺。卦辞说“畜牝牛吉”,但牛属土,土被火烤得焦裂。隔壁算卦的摇头:“离中虚,外热内空,得防着虚张声势。”
农人蹲在田埂嚼艾草根。立夏刚过三天,麦穗灌浆正急。他们不看黄历,只管看云脚——西南方堆着鱼鳞云,午后必有雷雨。果然未到申时,乌云压着槐树梢扑过来。雷声滚过晒谷场,铜钱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,蒸起白茫茫一片水汽。你说这雨是解了旱,还是坏了收成?
道观檐角的风铃叮咚乱响。老道士捏着朱砂笔画符,笔锋在黄纸上顿挫:“午时阳极,阴气始生。这时候画镇宅符,得借水火既济的势。”香炉里的线香突然“啪”地爆出火星,他笔尖一抖,符脚勾出个波浪纹。“也罢,歪打正着,这叫顺应天机。”
私塾先生捧着《月令七十二候》打盹。雨水洗过的窗格外,麻雀在竹枝上抖羽毛。童子们偷瞄着日晷刻度,等那影子斜过石阶就散学。忽然先生梦呓般念叨:“蝼蝈鸣,蚯蚓出,王瓜生……立夏三候都齐了。”话音未落,檐角坠下的水珠正巧打在砚台里,墨汁溅开像朵黑牡丹。
药铺掌柜拉开樟木抽屉。午时采的艾叶还带着露气,铺在竹筛上阴干。他说这时辰的阳气锁在叶脉里,驱寒效果最好。街角传来馄饨担子的梆子声,混着雨后泥土的腥味。铜壶里的水烧到第二滚,刚好冲开陈年普洱。茶汤在粗瓷碗里转着圈,泛起琥珀色的涟漪。
更夫提着灯笼穿过湿漉漉的巷子。申时的梆子还没响,西天已透出霞光。茶馆的说书人收起折扇,留下句“欲知后事如何”吊人胃口。瓦当滴着残雨,青苔悄悄爬上墙根。2003年5月7日的午时,就这样被切成无数碎片,有的嵌进命盘卦象,有的溶在茶汤墨痕,更多的,散入暮色再寻不着。